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娘的剁面,絕對是一絕。清瀅瀅的羊湯,漂著細細碎碎的蔥花,熗過油的“地椒椒”,香氣四溢,格外誘人。記憶中總是來不及細嚼慢咽,吸溜,吸溜,三下五除二,碗底就朝天了。 蕎面可不是那么好剁的,爺爺就只會捏“貓耳朵”。他捏的“貓耳朵”又薄又圓,“耳蝸”深深的。爺爺最愛說的一句話就是:“蕎面耳朵羊肉湯,吃得死在當路上。”為什么呢?爺爺笑著說太香了,撐死的。不知是因為蕎面性寒吃多了胃脹,還是緣于物以稀為貴。 娘說一碗好面,得從磨面開始。娘總是用石磨細心地拉糝子。脫了殼的糝子,磨出的面比普通的蕎面白很多。剁進沸水中,翻滾幾次撈出來都是長長的,吃起來格外筋道。 后來離家遠了,吃蕎剁面的次數越來越少。偶爾也光顧西峰街道的幾家蕎面館,總覺得少了那種純粹的蕎面味道。 年前去蘭州學習,一位同行得知我喜歡吃蕎面,便托人買了一袋正宗的環縣蕎面送來。 面真是好面,只是刀削手捏的,終歸沒有細若游絲的剁面爽口。往年正月里總能回娘家解饞,今年春節一場新冠肺炎疫情,阻隔了回家的路。 想吃剁面的心,總是躍躍欲試。剁面需要一把雙柄刀,網購還真有,速速地一鍵搞定。三天到貨,看起來比娘家的剁面刀笨重多了。 “是騾子是馬,拉出去遛遛”。不就一團蕎面嘛——磨刀霍霍,看我的! 吃蕎面,湯最關鍵。湯若寡淡,便遮不住面的澀。蕎面喜葷喜肉,湯越汪面越順滑。 家里沒有羊肉,那就做臊子湯。五花肉煮熟切碎,蘿卜、豆腐切丁焯好,金針菇切段,大蔥香菜剁碎。一切就緒,起油鍋。 油煙機嗚嗚響著,油鍋冒起輕煙,丟一撮蔥花,倒一勺辣面,“滋啦”的聲響中蘿卜丁入鍋,迅速翻炒。鹽、姜粉、花椒等作料依次放入,加水,燒滾,倒入肉丁、豆腐丁,小火慢慢地熬。 和面這件事,平時總遭家里人的嫌棄,總說我和的面太軟。可我深信是金子總會發光。這不,遇到蕎面還是我拿手。家人在一旁瞎摻和:“據說蕎面要兌一半麥面,那樣面條才不會煮斷。”誰說的?娘做的華池蕎面,從來都不摻雜別的東西,不是照樣很長嗎?我的廚房我做主,舀一碗蕎面,倒入瓷盆。溫水里放點兒鹽,輕輕攪動。將淡鹽水一點一點澆到面粉上,用筷子急急攪拌。 娘可不用筷子,她總是一邊澆水,一邊握著搟杖,一圈一圈熟練地攪,等面穗攪成一大團,才反復揉啊揉。蕎面和麥面不同,不能和得早,不能太硬。若是面團有點兒硬,娘便用拳頭蘸上水,一下一下用力地壓,直至面團柔而筋才罷手。 鍋里的水沸騰的時候,我的面也揉好了。把橢圓形的面團擺在案板中間稍微靠邊,用搟杖把面團壓扁,然后輕輕搟前面的那一小半,面很快變薄。 提臂懸肘,是時候“表演”了。心里不免有點緊張。“噔噔”兩下,幾根粗細不均的面條粘在了刀刃上。 回想娘剁面的樣子,好像不是很用力,雙手握住刀柄,刀背似乎微微往里傾斜。只記得她的雙腕輕起,刀刃向外挑去,急促的“噔噔”聲中,細細的面條,齊刷刷勻稱地擺在距離刀刃一公分之外。 吁一口氣,安慰自己凡事都有開始。雙手緊握刀柄,手起刀落,一下一下,由慢到快。剁夠一刀,再往出搟一點。原來剁面講究的是一個“巧”字。 看著鍋里的面條寬的寬、窄的窄,家人樂了。他說:“手藝還不錯,剁面粗細有致,說明咱的生活豐富不呆板。” 撈起一筷子面,輕輕折進碗底。澆上紅紅的臊子湯,撒上蔥花,添點兒香菜。端起紅白綠相間的清湯面,竟有些沾沾自喜。 那一刻,很想告訴老娘:“下次回家,剁碗蕎面給你吃。” >>>更多美文:情感日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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